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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惹桃花只惹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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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決賽名單粘貼在學校公告欄的時候,新聞D班的人都沸騰了,一向只會出現在學校光榮榜的三好學生竟然會參加這種耗時間耗精力的變相選秀比賽!

淇淇咂舌:“我們龐大的學生會成員只進了三個!太可怕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被潛規則了?!”

淩淺一臉正經:“我要求很高的!”

“……”

淇淇疑惑:“話說,傅漁呢?”

董曉文解釋:“在決賽名單出來後,她就跑到圖書館的電子預覽室,打算用最快的校園網預定座位,為了我們淩淺同學,她不惜耗費血本要訂貴賓座,近距離欣賞淩同學的美。”

淩淺聞言不解:“沒聽說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嗎?參賽選手宿舍集體享有貴賓席……”

話一落,兩個奪門而出,“傅漁你快還我銀子!!!”

“……”

“盛唐未央”的決賽規則是根據抽到的題目,用自己獨特的方式表現出來,采用60%的評委投票和40%的大眾投票決定選手排名。

因為這學期的課大都是實踐課,所以沒有校考。從12月17號考四六級開始一直到決賽這段時間都有分布考試,而決賽時間恰恰是社會學考完的下午,也就是說考完試連飯都來不及吃就要跑去賽區。

因此,宿舍兩人想折騰淩淺也折騰不了,抱著書幽怨的啃著,一向“晝不歸宿”的傅漁也乖乖呆在宿舍背知識點,淩淺也樂得清閑,捧著書優哉游哉的看著。

董曉文嫌自己的宿舍太吵,賴著傅漁一起覆習,此時正貪戀看著淩淺桌上的零食,淩淺靠在椅子上一手壓著書脊,另一只手好整以暇翻了一頁:“董,貪婪的執念不可有,根據日本妖怪文化的記載,貪婪的執念在死前還未消滅,就會化身為食人鬼,執念會強迫你去食死屍,無法逃避也無從選擇。”

董曉文面部猙獰:“淩淺,我恨你!”

淩淺點點頭:“理解,愛之深,恨之切。”

“……”

因為剛考完試,趕到賽點時,不足兩小時就要開場了。時間緊迫,都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化妝,三人手忙腳亂,而淩淺還揪著那套迆地宮廷唐裝糾結:“我之前沒穿過,這麽走上去會不會摔死啊?”

淇淇哀嚎:“大哥!你趕緊換上吧!來不及了!”

淩淺抱著裏衣走進試衣間,當出來的時候,眾人看她的眼光……以為是驚艷嗎?不,是驚世駭俗。

傅漁汗顏:“我的娘娘,這腰帶是纏繞幾圈在扣在腰後的,誰讓你打個蝴蝶結的?!”

事實證明,皇帝不急太監急,換個衣服都折騰了一個小時,比賽在梳頭發的時候就開始了,幸好淩淺是第四個,還不至於像古代反派角色那樣披頭散發走出去。

造型師在給她弄頭發,其他三個已經不忍直視走出去坐著了,想著選出這樣的選手,千城會被笑話吧?

室內舞臺,古香古色的布置,根據選手的需要添加道具,一個個濃妝淡抹,水袖起舞;或是屈膝而坐,以手扶琴,背景音裊裊響起,美輪美奐。

剛結束的主題是舞劍,一襲月牙白仙女服,束腰廣袖,入霄雲髻,回旋間雲煙裊裊,揮劍間飄飄欲仙。一時間竟然人誤以為是入了仙境。

董曉文以手扶額,心想,完了,對手如此強勁,淩淺你……自求多福。

“下一位是來自Z大新聞與傳播學院新聞系D班的淩淺同學,請來自Z大計算機學院A班的封雨卿做準備。”

話音一落,舞臺一暗,音樂悄然響起,《梁祝》作為背景音樂,背景板換成是潑墨悠遠的水墨畫,雙屏緩開,披肩雪裘迤邐,步步生蓮;孔雀發髻入雲,高貴容華;斂容未施粉黛,清雅空靈。

楞是讓見慣了淩淺的人眼前一亮,直直看著她,掌聲都未曾響起,一時間竟都看呆了。

雙棲孔雀白玉步搖,發髻上貼著紋理考究的宮花,眉心繪了一縷如火妖嬈尊貴的梅花印,雍容華貴震懾天下的氣質渾然天成。

唇齒淺笑,翩若驚鴻;緩步行走,婉若游龍;華服迤邐,華茂春松。

容顏瓌姿艷逸,氣質儀靜體閑,行走間分花拂柳,明眸善睞。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步履停在軟塌邊,背景已經換成深宮華苑,朱丹戶牖,窗外是一片雪景,紅梅開的正妖治。

淩淺偏頭卸下披肩,右側打磨精致的步搖吊墜晃晃悠悠在耳邊徘徊,映得雙頰如玉粉琢,明黃色宮廷唐服,金邊細軟的牡丹,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她伸手研磨,左三圈右三圈,慢條斯理,神情不像是在比賽,更多像是在做日常。比起初見時的震撼,此時更多的是驚訝於她的處事不驚。

執筆點墨,淩淺側身站在一旁支起的宣紙前,此時的她內心是崩潰的,因為裏衣不合身,就多卷了一圈……以至於在大家眼中非常優雅的姿勢,其實裏面的腿扭曲到不行。

擡筆,標準的握筆姿勢,廣袖露出半截手腕,步搖垂至耳邊,輕輕晃動。一張側臉恬靜美好,在落筆的那一刻,似豆蔻年華的情竇初開;似深閨少婦的隔窗眺望;似相夫教子的細水長流;似戰亂紛繁的生死決別。

“哢擦”

是誰第一聲單反的哢擦聲響起,隨即接二連三,比一陣掌聲還要撼動的場面,讓在座的評委都忍不住往後看去。

輕鋒逆勢啟筆,輕提反折向右,轉鋒向右下頓,提筆回鋒手筆。每一個動作流暢娟秀,每一字骨幹清晰,墨染韻雅,如毛先舒在《詩辯坻》所言:“於物無擇,而涉筆成雅;於思無豫,而往必造微。”

落筆的淩淺輕吐一口氣,俯身放下筆,中規中矩福了一禮,兩行漂亮的書法作品亮入眼球:

有畫難描雅態,無花可比芳容,之子之於歸。

有霜難染冷色,無墨可深邃眼,之子之宜家。

直至淩淺消失在銀幕後,掌聲才齊齊響起,久久不間斷。

淩淺退回後臺,捂著胸口松口氣,蹲在地上,一手扶著頭,真沈……

腳底竄起一陣陣涼意,她是光著腳上去的,繡花鞋踩不穩。

淩淺回休息室穿上她的棉拖鞋,一會還要上臺聽結果,所以頭發不能拆,衣服不能脫,她有些懷疑她這一身裝扮是不是已經超過她的體重了?

淩淺從休息室出來的時候,淇淇,傅漁,董曉文正以八百裏加急的速度朝她奔過來,二話不說抓著一頭霧水的淩淺自拍合照好幾張,還沒來得及挑照片就聽見千城的工作人員氣急敗壞的聲音由遠及近。

“那幾個學生,都說了後臺閑人免進,你們這麽還往這跑!趕緊出去!”

董曉文風風火火抱了一把淩淺,在她的臉頰上親一口:“親愛的,你今天美極了!”

“大哥!走啦!”

淇淇拽著傅漁和董曉文飛快往別的地方躲。

淩淺看著她們奔跑的背影,微微揚起唇:“我也覺得……認識你們,我美極了。”

工作人員朝她點點頭,又四處巡邏著。淩淺提著裙擺準備出去透透氣,就看見其他參賽選手手挽著手有說有笑走回來,看到她也只是淡淡點點頭,甚至有些人投來鄙視的眼光,頗有幾分孤立她的意思。

淩淺知道原因,畢竟進決賽的選手都知道,有人給她開“綠色通道”。不過淩淺不太在意,因為她對這種目光,已經習以為常了。

淩淺提著裙擺離開了,去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很意外,看見空曠的走廊上走來一抹清冷的身影,及膝毛呢雙排扣英倫風大衣,瀟灑英俊,風度翩翩。

在她看到虛老師的同時,虛老師也把目光投了過來。

淩淺捏著裙擺,一抹女孩子的嬌羞染上雙頰,目光灼灼看著虛老師,像等待得到認可的小孩。

她想,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漂亮都是三分姿色七分裝扮,這麽奢華的衣服,這麽精致的發型,現在的她……應該不只是“湊合”了吧……

倏然間,一陣稀疏的腳步聲傳來,工作人員特有的嗓門也在吼著。

淩淺幾乎是意識下的,拽著走到跟前的虛老師繞到女士洗手間開放式的門口的角落,用身子擋住虛老師,因為不夠高她還一直惦著腳。

其實她並沒有察覺到,以虛老師的身高,她踮著腳也無濟於事……

因為一直擔心虛老師被發現,她側頭看著門外的動靜,隨著腳步聲的接近她貼在虛老師的身子越來越緊,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虛零境低頭看著淩淺的雙手緊緊拽著他臂間的衣服,此時因為淩淺踮著腳,她頭上的步搖有一下沒一下掃過他的臉,他半瞇著眼,女子的馨香爭先恐後湧入他的鼻間,惹得他一時間思緒紊亂。

他擡手想要推開她,淩淺握緊他蠢蠢欲動的手,一只手壓在唇邊,語氣輕柔得像哄著一個害怕打針的小孩:“忍一下好嘛。”

他的手還放在她細小的肩膀上,隔著重重衣服依舊能感覺到她的體溫,蜷了蜷手指,虛零境不動聲色收回手。

“我說這些學生也太沒規矩了,闖入後臺不知道會增加我們的工作量嗎?”

“就是,萬一哪個選手丟了東西,責任在我們呢!”

隨著聲音的遠去,淩淺那根繃著的弦也松下了,活動下踮著有些酸痛的腳,直到臉上傳來微微溫熱的癢意,她大腦一下當機,機械式擡頭看向虛零境。

無墨可深邃眼……這雙眼睛的真實寫照,淩淺呆呆地望過去,櫻色薄唇透著涼薄的滋味。

淩淺突然好想……好想溫暖一下他的唇……

猛地一陣推力——

淩淺沒控制好平衡,還踩到該死的裙擺,狼狽跌坐在地上。

嘶!!!

她的腰脊骨!

疼痛讓她回過神來,但……她剛才是踮著腳……要親虛老師嗎?!!!

淩淺詫異張著嘴看著走近的虛老師,她由下而上,發現虛老師真的很高,而且腿型勻稱修長,這種被俯視的感覺和輕蔑的姿態讓淩淺有一種被當場抓包的無措。

“虛老師,我……”

“淩淺,你玩不起的。”

帶著警示性的、蔑視的、輕佻的語氣突然從虛老師嘴裏蹦出來,淩淺揪著裙擺,一臉慌亂看著他。

“淩淺,如果還想我尊重你,就不要越界。”

淩淺仰著他:“虛老師,這學期……要結束了。我們就不是師生了……”

“所以我就要接受你嗎?”虛零境突然冷笑了一聲,“淩淺,我們之間連卷首語都沒有,所以你不要妄自編排結局。”

他背在身後的手漸漸收緊,一句話像是告訴淩淺,又像是提醒自己。

在最後頒獎的時候,淩淺的《紅袖添香》被評為二等獎,一等獎是封雨卿《青雨相隨》。

封雨卿是在才藝上勝了淩淺,但千城最後決定漢服代言的是淩淺,因為淩淺的氣質與他們的漢服主題相符。

淩淺抱著獎杯和獎金,寡淡的臉上,沒有一絲開心。

但當觀眾蜂擁而至求合影時,淩淺揪著笨重的唐裝勉強配合,她很不幸被擠得摔倒在地,一雙煞風景的棉拖鞋落入眼球,全場寂默了。。。

宿舍裏,傅漁扶著淩淺坐在凳子上:“怎麽了?不開心啊?怎麽一副棄婦的表情?”

淇淇大笑:“她都當著全場的面給虛老師寫情書了,怎麽會不開心。”

董曉文摸著下巴:“該不會是被虛老師拒絕了吧……”

淩淺搖搖頭:“不是情書,‘有畫難描雅態,無花可比芳容。’是風流公子柳永寫給蟲娘的。”

董曉文拍拍淩淺的肩:“每一個漢字我們都認識,但你把它組成我們不認識的詩,哪怕借用那也是你寫的。”

淩淺無奈:“你們這麽說,讓我有一種成為蘧公孫的感覺。”

“誰?”

淩淺喝口水:“就是《儒林外史》的那個蘧公孫。王惠降順了寧王,但寧王策反失敗,王惠逃走到浙江烏鎮遇到前任南昌太守的孫子蘧公孫,蘧公孫給了王惠路費,王惠饋贈了一箱書。當蘧公孫告訴祖父蘧太守時,蘧太守看見青丘親筆繕寫的《高青丘集詩話》,很驚喜,那是天下沒有第二本了,於是蘧公孫就將那本書占為己有,名噪一時,還為此娶了酷愛詩賦的美嬌妻,但婚後美嬌妻發現蘧公孫游手好閑,寫的文章也不成樣子,硬生生氣哭了好幾回。”

傅漁聽了直搖頭:“就一個胸無點墨的毛孩裝成滿腹經綸的大文學家的故事,嘖嘖,真是可憐的那美嬌娘了。”

眾人圍在一起狠狠聲討了一番,淩淺微微一笑,頗有松口氣的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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